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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应伯爵山洞戏春娇 潘金莲花园调爱婿

2年前 历史 8
诗曰:春楼晓日珠帘映,红粉春妆宝镜催已厌交欢怜旧枕,相将游戏绕池台

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处裙裾扫落梅更道明朝不当作,相期共斗管弦来

话说那日西门庆在夏提刑家吃酒,见宋巡按送礼,他心中十分欢喜夏提刑亦敬重不同往日,拦门劝酒,吃至三更天气才放回家潘金莲又早向灯下除去冠儿,设放衾枕,薰香澡牝等候西门庆进门,接着,见他酒带半酣,连忙替他脱衣裳春梅点茶吃了,打发上床歇息见妇人脱得光赤条身子,坐在床沿,低垂着头,将那白生生腿儿横抱膝上缠脚,换了双大红平底睡鞋儿西门庆一见,淫心辄起,麈柄挺然而兴因问妇人要淫器包儿,妇人忙向褥子底下摸出来递与他西门庆把两个托子都带上,一手搂过妇人在怀里,因说: 你达今日要和你干个‘后庭花儿’,你肯不肯?

那妇人瞅了一眼,说道: 好个没廉耻冤家,你成日和书童儿小厮干的不值了,又缠起我来了,你和那奴才干去不是!

西门庆笑道: 怪小油嘴,罢么!你若依了我,又稀罕小厮做甚么?你不知你达心里好的是这桩儿,管情放到里头去就过了

妇人被他再三缠不不过,说道: 奴只怕挨不得你这大行货你把头子上圈去了,我和你耍一遭试试

西门庆真个除去硫磺圈,根下只束着银托子,令妇人马爬在床上,屁股高蹶,将唾津涂抹在龟头上,往来濡研顶入龟头昂健,半晌仅没其棱妇人在下蹙眉隐忍,口中咬汗巾子难捱,叫道: 达达慢着些这个比不的前头,撑得里头热炙火燎的疼起来

这西门庆叫道: 好心肝,你叫着达达,不妨事到明日买一套好颜色妆花纱衣服与你穿

妇人道: 那衣服倒也有在,我昨日见李桂姐穿的那玉色线掐羊皮挑的金油鹅黄银条纱裙子,倒好看,说是里边买的他每都有,只我没这裙子倒不知多少银子,你倒买一条我穿罢了

西门庆道: 不打紧,我到明日替你买

一壁说着,在上颇作抽拽,只顾没棱露脑,浅抽深送不已妇人回首流眸叫道: 好达达,这里紧着人疼的要不的,如何只顾这般动作起来了?我央及你,好歹快些丢了罢!

这西门庆不听,且扶其股,玩其出入之势一面口中呼道: 潘五儿,小淫妇儿,你好生浪浪的叫着达达,哄出你达达[尸从]儿出来罢

那妇人真个在下星眼朦胧,莺声款掉,柳腰款摆,香肌半就,口中艳声柔语,百般难述良久,西门庆觉精来,两手扳其股,极力而[扌扉]之,扣股之声响之不绝那妇人在下边呻吟成一块,不能禁止临过之时,西门庆把妇人屁股只一扳,麈柄尽没至根,直抵于深异处,其美不可当于是怡然感之,一泄如注妇人承受其精,二体偎贴良久拽出麈柄,但见猩红染茎,蛙口流涎,妇人以帕抹之,方才就寝一宿晚景题过

次日,西门庆早晨到衙门中回来,有安主事,黄主事那里差人来下请书,二十二日在砖厂刘太监庄上设席,请早去西门庆打发来人去了,从上房吃了粥,正出厅来,只见篦头的小周儿扒倒地下磕头西门庆道: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篦篦头哩

于是走到翡翠轩小卷棚内,坐在一张凉椅儿上,除了巾帻,打开头发小周儿铺下梳篦家活,与他篦头栉发观其泥垢,辨其风雪,跪下讨赏钱,说: 老爹今岁必有大迁转,发上气色甚旺

西门庆大喜篦了头,又叫他取耳,掐捏身上他有滚身上一弄儿家活,到处与西门庆滚捏过,又行导引之法,把西门庆弄的浑身通泰赏了他五钱银子,教他吃了饭,伺候着哥儿剃头西门庆就在书房内,倒在大理石床上就睡着了

那日杨姑娘起身,王姑子与薛姑子要家去吴月娘将他原来的盒子都装了些蒸酥茶食,打发起身两个姑子,每人都是五钱银子,两个小姑子,与了他两匹小布儿,管待出门薛姑子又嘱咐月娘: 到了壬子日把那药吃了,管情就有喜事

月娘道: 薛爷,你这一去,八月里到我生日,好来走走,我这里盼你哩

薛姑子合掌问讯道: 打搅菩萨这里,我到那日一定来

于是作辞月娘众人都送到大门首月娘与大妗子回后边去了只有玉楼,金莲,瓶儿,西门大姐,李桂姐抱着官哥儿,来到花园里游玩李瓶儿道: 桂姐,你递过来,等我抱罢

桂姐道: 六娘,不妨事,我心里要抱抱哥子

玉楼道: 桂姐,你还没到你爹新收拾书房里瞧瞧哩

到花园内,金莲见紫薇花开得烂熳,摘了两朵与桂姐戴于是顺着松墙儿到翡翠轩,见里面摆设的床帐屏几,书画琴棋,极其潇洒床上绡帐银钩,冰簟珊枕西门庆倒在床上,睡思正浓旁边流金小篆,焚着一缕龙涎绿窗半掩,窗外芭蕉低映潘金莲且在桌上掀弄他的香盒儿,玉楼和李瓶儿都坐在椅儿上,西门庆忽翻过身来,看刚见众妇人都在屋里,便道: 你每来做甚么?

金莲道: 桂姐要看看你的书房,俺每引他来瞧瞧

那西门庆见他抱着官哥儿,又引逗了一回忽见画童来说: 应二爹来了

众妇人都乱走不迭,往李瓶儿那边去了应伯爵走到松墙边,看见桂姐抱着官哥儿,便道: 好呀!李桂姐在这里

故意问道: 你几时来?

那桂姐走了,说道: 罢么,怪花子!又不关你事,问怎的?

伯爵道: 好小淫妇儿,不关我事也罢,你且与我个嘴着

于是搂过来就要亲嘴被桂姐用手只一推,骂道: 贼不得人意怪攮刀子,若不是怕唬了哥子,我这一扇把子打的你……

西门庆走出来看见,说道: 怪狗才,看唬了孩儿!

因教书童: 你抱哥儿送与你六娘去

那书童连忙接过来奶子如意儿正在松墙拐角边等候,接的去了伯爵和桂姐两个站着说话,问: 你的事怎样了?

桂姐道: 多亏爹这里可怜见,差保哥替我往东京说去了

伯爵道: 好,好,也罢了如此你放心些

说毕,桂姐就往后边去了伯爵道: 怪小淫妇儿,你过来,我还和你说话

桂姐道: 我走走就来

于是也往李瓶儿这边来了

伯爵与西门庆才唱喏坐的西门庆道: 昨日我在夏龙溪家吃酒,大巡宋道长那里差人送礼,送了一口鲜猪我恐怕放不的,今早旋叫厨子来卸开,用椒料连猪头烧了你休去,如今请谢子纯来,咱每打双陆,同享了罢

一面使琴童儿: 快请你谢爹去你说应二爹在这里

琴童儿应诺去了伯爵因问: 徐家银子讨来了不曾?

西门庆道: 贼没行止的狗骨秃,明日才先与二百五十两你教他两个后日来,少的,我家里凑与他罢

伯爵道: 这等又好了怕不得他今日也买些鲜物儿来孝顺你

西门庆道: 倒不消教他费心

说了一回,西门庆问道: 老孙,祝麻子两个都起身去了不曾?

伯爵道: 自从李桂儿家拿出来,在县里监了一夜,第二日,三个一条铁索,都解上东京去了到那里,没个清洁来家的!你只说成日图饮酒吃肉,好容易吃的果子儿!似这等苦儿,也是他受路上这等大热天,着铁索扛着,又没盘缠,有甚么要紧

西门庆笑道: 怪狗才,充军摆战的不过!谁教他成日跟着王家小厮只胡撞来!他寻的苦儿他受

伯爵道: 哥说的有理苍蝇不钻没缝的鸡蛋,他怎的不寻我和谢子纯?清的只是清,浑的只是浑

正说着,谢希大到了唱毕喏坐下,只顾扇扇子西门庆问道: 你怎的走恁一脸汗?

希大道: 哥别题起今日平白惹了一肚子气大清早晨,老孙妈妈子走到我那里,说我弄了他去恁不合理的老淫妇!你家汉子成日摽着人在院里大酒大肉吃,大把挝了银子钱家去,你过阴去来?谁不知道!你讨保头钱,分与那个一分儿使也怎的?交我扛了两句走出来不想哥这里呼唤

伯爵道: 我刚才和哥不说,新酒放在两下里,清自清,浑自浑当初咱每怎么说来?我说跟着王家小厮,到明日有一失今日如何?撞到这网里,怨怅不的人!

西门庆道: 王家那小厮,有甚大气概?脑子还未变全,养老婆!还不够俺每那咱撒下的,羞死鬼罢了!

伯爵道: 他曾见过甚么大头面目,比哥那咱的勾当,题起来把他唬杀罢了

说毕,小厮拿茶上来吃了西门庆道: 你两个打双陆后边做着水面,等我叫小厮拿来咱每吃

不一时,琴童来放桌儿画童儿用方盒拿上四个小菜儿,又是三碟儿蒜汁,一大碗猪肉卤,一张银汤匙,三双牙箸摆放停当,三人坐下,然后拿上三碗面来,各人自取浇卤,倾上蒜醋那应伯爵与谢希大拿起箸来,只三扒两咽就是一碗两人登时狠了七碗西门庆两碗还吃不了,说道: 我的儿,你两个吃这些!

伯爵道: 哥,今日这面是那位姐儿下的?又好吃又爽口

谢希大道: 本等卤打的停当,我只是刚才吃了饭了,不然我还禁一碗

两个吃的热上来,把衣服脱了见琴童儿收家活,便道: 大官儿,到后边取些水来,俺每漱漱口

谢希大道: 温茶儿又好,热的烫的死蒜臭

少顷,画童儿拿茶至三人吃了茶,出来外边松墙外各花台边走了一道只见黄四家送了四盒子礼来平安儿掇进来与西门庆瞧:一盒鲜乌菱,一盒鲜荸荠,四尾冰湃的大鲥鱼,一盒枇杷果伯爵看见说道: 好东西儿!他不知那里剜的送来,我且尝个儿着

一手挝了好几个,递了两个与谢希大,说道: 还有活到老死,还不知此是甚么东西儿哩

西门庆道: 怪狗才,还没供养佛,就先挝了吃?

伯爵道: 甚么没供佛,我且入口无赃着

西门庆吩咐: 交到后边收了问你三娘讨三钱银子赏他

伯爵问: 是李锦送来,是黄宁儿?

平安道: 是黄宁儿

伯爵道: 今日造化了这狗骨秃了,又赏他三钱银子

这里西门庆看着他两个打双陆不题

且说月娘和桂姐,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大姐,都在后边吃了饭,在穿廊下坐的只见小周儿在影壁前探头舒脑的,李瓶儿道: 小周儿,你来的好且进来与小大官儿剃剃头,他头发都长长了

小周儿连忙向前都磕了头,说: 刚才老爹吩咐,交小的进来与哥儿剃头

月娘道: 六姐,你拿历头看看,好日子,歹日子,就与孩子剃头?

金莲便交小玉取了历头来,揭开看了一回,说道: 今日是四月廿一日,是个庚戌日,金定娄金狗当直,宜祭祀,官带,出行,裁衣,沐浴,剃头,修造,动土,宜用午时──好日期

月娘道: 既是好日子,叫丫头热水,你替孩儿洗头,教小周儿慢慢哄着他剃

小玉在旁替他用汗巾儿接着头发,才剃得几刀,这官哥儿呱的怪哭起来那小周连忙赶着他哭只顾剃,不想把孩子哭的那口气憋下去,不做声了,脸便胀的红了李瓶儿唬慌手脚,连忙说: 不剃罢,不剃罢!

那小周儿唬的收不迭家活,往外没脚的跑月娘道: 我说这孩予有些不长俊,护头自家替他剪剪罢平白教进来剃,剃的好么!

天假其便,那孩子憋了半日气,才放出声来李瓶儿方才放心,只顾拍哄他,说道: 好小周儿,恁大胆!平白进来把哥哥头来剃了去了剃的恁半落不合的,欺负我的哥哥还不拿回来,等我打与哥哥出气

于是抱到月娘跟前月娘道: 不长俊的小花子儿,剃头耍了你了,这等哭?剩下这些,到明日做剪毛贼

引逗了一回,李瓶儿交与奶子月娘吩咐: 且休与他奶吃,等他睡一回儿与他吃

奶子抱的前边去了只见来安儿进来取小周儿的家活,说唬的小周儿脸焦黄的月娘问道: 他吃了饭不曾?

来安道: 他吃了饭爹赏他五钱银子

月娘教来安: 你拿一瓯子酒出去与他唬着人家,好容易讨这几个钱!

小玉连忙筛了一盏,拿了一碟腊肉,教来安与他吃了去了

吴月娘因教金莲: 你看看历头,几时是壬子日?

金莲看了,说道: 二十三日是壬子日,交芒种五月节

便道: 姐姐你问他怎的?

月娘道: 我不怎的,问一声儿

李桂姐接过历头来看了,说道: 这二十四日,苦恼是俺娘的生日!我不得在家

月娘道: 前月初十日,是你姐姐生日,过了这二十四日,可可儿又是你妈的生日了原来你院中人家一日害两样病,做三个生日:日里害思钱病,黑夜思汉子的病早晨是妈妈的生日,晌午是姐姐生日,晚夕是自家生日──怎的都挤在一块儿?趁着姐夫有钱,撺掇着都生日了罢!

桂姐只是笑,不做声只见西门庆使了画童儿来请,桂姐方向月娘房中妆点匀了脸,往花园中来

卷棚内,又早放下八仙桌儿,桌上摆设两大盘烧猪肉并许多肴馔众人吃了一回,桂姐在旁拿钟儿递酒,伯爵道: 你爹听着说,不是我索落你,人情儿已是停当了你爹又替你县中说了,不寻你了亏了谁?还亏了我再三央及你爹,他才肯了平白他肯替你说人情去?随你心爱的甚么曲儿,你唱个儿我下酒,也是拿勤劳准折

桂姐笑骂道: 怪硶花子,你虼蚤包网儿──好大面皮!爹他肯信你说话?

伯爵道: 你这贼小淫妇儿!你经还没念,就先打和尚要吃饭,休恶了火头!你敢笑和尚没丈母,我就单丁摆布不起你这小淫妇儿?你休笑话,我半边俏还动的

被桂姐把手中扇把子,尽力向他身上打了两下西门庆笑骂道: 你这狗才,到明日论个男盗女娼,还亏了原问处

笑了一回,桂姐慢慢才拿起琵琶,横担膝上,启朱唇,露皓齿,唱道:黄莺儿谁想有这一种减香肌,憔瘦损镜鸾尘锁无心整脂粉倦匀,花枝又懒簪空教黛眉蹙破春山恨

伯爵道: 你两个当初好来,如今就为他耽些惊怕儿,也不该抱怨了

桂姐道: 汗邪了你,怎的胡说!

──最难禁,谯楼上画角,吹彻了断肠声

伯爵道: 肠子倒没断,这一回来提你的断了线,你两个休提了

被桂姐尽力打了一下,骂道: 贼攘刀的,今日汗邪了你,只鬼混人的

──集资宾幽窗静悄月又明,恨独倚帏屏蓦听的孤鸿只在楼外鸣,把万愁又还题醒更长漏永,早不觉灯昏香烬眠未成他那里睡得安稳!

伯爵道: 傻小淫妇儿,他怎的睡不安稳?又没拿了他去落的在家里睡觉儿哩你便在人家躲着,逐日怀着羊皮儿,直等东京人来,一块石头方落地

桂姐被他说急了,便道: 爹,你看应花子,不知怎的,只发讪缠我

伯爵道: 你这回才认的爹了?

桂姐不理他,弹着琵琶又唱:双声迭韵思量起,思量起,怎不上心?无人处,无人处,泪珠儿暗倾

伯爵道: 一个人惯溺尿一日,他娘死了,守孝打铺在灵前睡晚了,不想又溺下了人进来看见褥子湿,问怎的来,那人没的回答,只说:‘你不知,我夜间眼泪打肚里流出来了’──就和你一般,为他声说不的,只好背地哭罢了

桂姐道: 没羞的孩儿,你看见来?汗邪了你哩!

──我怨他,我怨他,说他不尽,谁知道这里先走滚自恨我当初不合他认真

伯爵道: 傻小淫妇儿,如今年程,三岁小孩儿也哄不动,何况风月中子弟你和他认真?你且住了,等我唱个南曲儿你听:‘风月事,我说与你听:如今年程,论不得假真个个人古怪精灵,个个人久惯牢成,倒将计活埋把瞎缸暗顶老虔婆只要图财,小淫妇儿少不得拽着脖子往前挣苦似投河,愁如觅并几时得把业罐子填完,就变驴变马也不干这营生’ 当下把桂姐说的哭起来了被西门庆向伯爵头上打了一扇子,笑骂道: 你这[扌刍]断肠子的狗才!生生儿吃你把人就欧杀了

因叫桂姐: 你唱,不要理他

谢希大道: 应二哥,你好没趣!今日左来右去只欺负我这干女儿你再言语,口上生个大疔疮

那桂姐半日拿起琵琶,又唱:簇御林人都道他志诚

伯爵才待言语,被希大把口按了,说道: 桂姐你唱,休理他!

桂姐又唱道:却原来厮勾引眼睁睁心口不相应

希大放了手,伯爵又说: 相应倒好了心口里不相应,如今虎口里倒相应不多,也只三两炷儿

桂姐道: 白眉赤眼,你看见来?

伯爵道: 我没看见,在乐星堂儿里不是?

连西门庆众人都笑起来了桂姐又唱:山盟海誓,说假道真,险些儿不为他错害了相思病负人心,看伊家做作,如何教我有前程?

伯爵道: 前程也不敢指望他,到明日,少不了他个招宣袭了罢

桂姐又唱:琥珀猫儿坠日疏日远,何日再相逢?枉了奴痴心宁耐等想巫山云雨梦难成薄情,猛拚今生和你凤拆鸾零尾声冤家下得忒薄幸,割舍的将人孤另那世里的恩情翻成做话饼

唱毕,谢希大道: 罢,罢叫画童儿接过琵琶去,等我酬劳桂姐一杯酒儿,消消气罢

伯爵道: 等我哺菜儿我本领儿不济事,拿勤劳准折罢了

桂姐道: 花子过去,谁理你!你大拳打了人,这回拿手来摸挲

当下,希大一连递了桂姐三杯酒,拉伯爵道: 咱每还有那两盘双陆,打了罢

于是二人又打双陆西门庆递了个眼色与桂姐,就往外走伯爵道: 哥,你往后边左,捎些香茶儿出来头里吃了些蒜,这回子倒反恶泛泛起来了

西门庆道: 我那里得香茶来!

伯爵道: 哥,你还哄我哩,杭州刘学官送了你好少儿,你独吃也不好

西门庆笑的后边去了桂姐也走出来,在太湖石畔推摘花儿戴,也不见了伯爵与希大一连打了三盘双陆,等西门庆白不见出来问画童儿: 你爹在后边做甚么哩?

画童儿道: 爹在后边,就出来了

伯爵道: 就出来,有些古怪!

因交谢希大: 你这里坐着,等我寻他寻去

那谢希大且和书童儿两个下象棋

原来西门庆只走到李瓶儿房里,吃了药就出来了在木香棚下看见李桂姐,就拉到藏春坞雪洞儿里,把门儿掩着,坐在矮床儿上,把桂姐搂在怀中,腿上坐的,一径露出那话来与他瞧,把桂姐唬了一跳便问: 怎的就这般大?

西门庆悉把吃胡僧药告诉了一遍先交他低垂粉颈,款启猩唇,品咂了一回然后,轻轻[扌刍]起他两只小小金莲来,跨在两边胳膊上,抱到一张椅儿上,两个就干起来不想应伯爵到各亭儿上寻了一遭,寻不着,打滴翠岩小洞儿里穿过去,到了木香棚,抹过葡萄架,到松竹深处,藏春坞边,隐隐听见有人笑声,又不知在何处这伯爵慢慢蹑足潜踪,掀开帘儿,见两扇洞门儿虚掩,在外面只顾听觑听见桂姐颤着声儿,将身子只顾迎播着西门庆,叫: 达达,快些了事罢,只怕有人来

被伯爵猛然大叫一声,推开门进来,看见西门庆把桂姐扛着腿子正干得好说道: 快取水来,泼泼两个搂心的,搂到一答里了!

李桂姐道: 怪攘刀子,猛的进来,唬了我一跳!

伯爵道: 快些儿了事?好容易!也得值那些数儿是的怕有人来看见,我就来了且过来,等我抽个头儿着

西门庆便道: 怪狗才,快出去罢了,休鬼混!我只怕小厮来看见

那应伯爵道: 小淫妇儿,你央及我央及儿不然我就吆喝起来,连后边嫂子每都嚷的知道你既认做干女儿了,好意教你躲住两日儿,你又偷汉子教你了不成!

桂姐道: 去罢,应怪花子!

伯爵道: 我去罢?我且亲个嘴着

于是按着桂姐亲了一个嘴,才走出来西门庆道: 怪狗才,还不带上门哩

伯爵一面走来把门带上,说道: 我儿,两个尽着捣,尽着捣,捣吊底也不关我事

才走到那个松树儿底下,又回来说道: 你头里许我的香茶在那里?

西门庆道: 怪狗才,等住回我与你就是了,又来缠人!

那伯爵方才一直笑的去了桂姐道: 好个不得人意的攮刀子!

这西门庆和那桂姐两个,在雪洞内足干够一个时辰,吃了一枚红枣儿,才得了事,雨散云收有诗为证:海棠枝上莺梭急,绿竹阴中Yàn语频闲来付与丹青手,一段春娇画不成

少顷,二人整衣出来桂姐向他袖子内掏出好些香茶来袖了西门庆使的满身香汗,气喘吁吁,走来马缨花下溺尿李桂姐腰里摸出镜子来,在月窗上搁着,整云理髩,往后边去了

西门庆走到李瓶儿房里,洗洗手出来伯爵问他要香茶,西门庆道: 怪花子,你害了痞,如何只鬼混人!

每人掐了一撮与他伯爵道: 只与我这两个儿!由他,由他!等我问李家小淫妇儿要

正说着,只见李铭走来磕头伯爵道: 李日新在那里来?你没曾打听得他每的事怎么样儿了?

李铭道: 俺桂姐亏了爹这里这两日,县里也没人来催,只等京中示下哩

伯爵道: 齐家那小老婆子出来了?

李铭道: 齐香儿还在王皇亲宅内躲着哩桂姐在爹这里好,谁人敢来寻?

伯爵道: 要不然也费手,亏我和你谢爹再三央劝你爹:‘你不替他处处儿,教他那里寻头脑去!’ 李铭道: 爹这里不管,就了不成俺三婶老人家,风风势势的,干出甚么事!

伯爵道: 我记的这几时是他生日,俺每会了你爹,与他做做生日

李铭道: 爹每不消了到明日事情毕了,三婶和桂姐,愁不请爹每坐坐?

伯爵道: 到其间,俺每补生日就是了

因叫他近前: 你且替我吃了这钟酒着我吃了这一日,吃不的了

那李铭接过银把钟来,跪着一饮而尽谢希大交琴童又斟了一钟与他伯爵道: 你敢没吃饭?

桌上还剩了一盘点心,谢希大又拿两盘烧猪头肉和鸭子递与他李铭双手接的,下边吃去了伯爵用箸子又拨了半段鲥鱼与他,说道: 我见你今年还没食这个哩,且尝新着

西门庆道: 怪狗才,都拿与他吃罢了,又留下做甚么?

伯爵道: 等住回吃的酒阑,上来饿了,我不会吃饭儿?你们那里晓得,江南此鱼一年只过一遭儿,吃到牙缝里剔出来都是香的好容易!公道说,就是朝廷还没吃哩!不是哥这里,谁家有?

正说着,只见画童儿拿出四碟鲜物儿来:一碟乌菱,一碟荸荠,一碟雪藕,一碟枇杷西门庆还没曾放到口里,被应伯爵连碟子都挝过去,倒的袖了谢希大道: 你也留两个儿我吃

也将手挝一碟子乌菱来只落下藕在桌子上西门庆掐了一块放在口内,别的与了李铭吃了分付画童后边再取两个枇杷来赏李铭李铭接的袖了,才上来拿筝弹唱唱了一回,伯爵又出题目,叫他唱了一套《花药栏》三个直吃到掌灯时候,还等后边拿出绿豆白米水饭来吃了,才起身伯爵道: 哥,我晓得明日安主事请你,不得闲李四,黄三那事,我后日会他来罢

西门庆点头儿,二人也不等送,就去了西门庆教书童看收家伙,就归后边孟玉楼房中歇去了一宿无话

到次日早起,也没往衙门中去,吃了粥,冠带骑马,书童,玳安两个跟随,出城南三十里,迳往刘太监庄上来赴席,不在话下

潘金莲赶西门庆不在家,与李瓶儿计较,将陈敬济输的那三钱银子,又教李瓶儿添出七钱来,教来兴儿买了一只烧鸭,两只鸡,一钱银子下饭,一坛金华酒,一瓶白酒,一钱银子裹馅凉糕,教来兴儿媳妇整理端正金莲对着月娘说: 大姐那日斗牌,赢了陈姐夫三钱银子,李大姐又添了些,今治了东道儿,请姐姐在花园里吃

吴月娘就同孟玉楼,李娇儿,孙雪娥,大姐,桂姐众人,先在卷棚内吃了一回,然后拿酒菜儿,在山子上卧云亭下棋,投壶,吃酒耍子月娘想起问道: 今日主人,怎倒不来坐坐?

大姐道: 爹又使他往门外徐家催银子去了,也好待来也

不一时,陈敬济来到,向月娘众人作了揖,就拉过大姐一处坐下向月娘说: 徐家银子讨了来了,共五封二百五十两,送到房里,玉箫收了

于是传杯换盏,酒过数巡,各添春色月娘与李娇儿,桂姐三个下棋,玉楼众人都起身向各处观花玩草耍子惟金莲独自手摇着白团纱扇儿,往山子后芭蕉深处纳凉因见墙角草地下一朵野紫花儿可爱,便走去要摘不想敬济有心,一眼睃见,便悄悄跟来,在背后说道: 五娘,你老人家寻甚么?这草地上滑齑齑的,只怕跌了你,教儿子心疼

那金莲扭回粉颈,斜睨秋波,带笑带骂道: 好个贼短命的油嘴,跌了我,可是你就心疼哩?谁要你管!你又跟了我来做甚么,也不怕人看着

因问: 你买的汗巾儿怎了?

敬济笑嘻嘻向袖于中取出,递与他,说道: 六娘的都在这里了

又道: 汗巾儿买了来,你把甚来谢我?

于是把脸子挨的他身边,被金莲举手只一推不想李瓶儿抱着官哥儿,并奶子如意儿跟着,从松墙那边走来见金莲手拿自团扇一动,不知是推敬济,只认做扑蝴蝶,忙叫道: 五妈妈,扑的蝴蝶儿,把官哥儿一个耍子

慌的敬济赶眼不见,两三步就钻进山子里边去了金莲恐怕李瓶儿瞧见,故意问道: 陈姐夫与了汗巾不曾?

李瓶儿道: 他还没有与我哩

金莲道: 他刚才袖着,对着大姐姐不好与咱的,悄悄递与我了

于是两个坐在芭蕉丛下花台石上,打开分了两个坐了一回,李瓶儿说道: 这答儿里到且是荫凉

因使如意儿: 你去叫迎春屋里取孩子的小枕头并凉席儿来,就带了骨牌来,我和五娘在这里抹回骨牌儿你就在屋里看罢

如意儿去了

不一时,迎春取了枕席并骨牌来李瓶儿铺下席,把官哥儿放在小枕头儿上躺着,教他顽耍,他便和金莲抹牌抹了一回,交迎春往屋里拿一壶好茶来不想盂玉楼在卧云亭上看见,点手儿叫李瓶儿说: 大姐姐叫你说句话儿

李瓶儿撇下孩子,教金莲看着: 我就来

那金莲记挂敬济在洞儿里,那里又去顾那孩子,赶空儿两三步走入洞门首,教敬济,说: 没人,你出来罢

敬济便叫妇人进去瞧蘑菇: 里面长出这些大头蘑菇来了

哄的妇人入到洞里,就折迭腿跪着,要和妇人云雨两个正接着亲嘴也是天假其便,李瓶儿走到亭子上,月娘说: 孟三姐和桂姐投壶输了,你来替他投两壶儿

李瓶儿道: 底下没人看孩子哩

玉楼道: 左右有六姐在那里,怕怎的

月娘道: 孟三姐,你去替他看看罢

李瓶儿道: 三娘累你,亦发抱了他来罢

教小玉: 你去就抱他的席和小枕头儿来

那小玉和玉楼走到芭蕉丛下,孩子便躺在席上,蹬手蹬脚的怪哭,并不知金莲在那里只见旁边一个大黑猫,见人来,一溜烟跑了玉楼道: 他五娘那里去了?耶嚛,耶嚛!把孩子丢在这里,吃猫唬了他了

那金莲连忙从雪洞儿里钻出来,说道: 我在这里净了净手,谁往那里去来!那里有猫唬了他?白眉赤眼的!

那玉楼也更不往洞里看,只顾抱了官哥儿,拍哄着他往卧云亭儿上去了小玉拿着枕席跟的去了金莲恐怕他学舌,随屁股也跟了来月娘问: 孩子怎的哭?

玉楼道: 我去时,不知是那里一个大黑猫蹲在孩子头跟前

月娘说: 干净唬着孩儿

李瓶儿道, 他五娘看着他哩

玉楼道: 六姐往洞儿里净手去来

金莲走上来说: 三姐,你怎的恁白眉赤眼儿的?那里讨个猫来!他想必饿了,要奶吃哭,就赖起人来

李瓶儿见迎春拿上茶来,就使他叫奶子来喂哥儿奶

陈敬济见无人,从洞儿钻出来,顺着松墙儿转过卷棚,一直往外去了正是:两手劈开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门

月娘见孩子不吃奶,只是哭,吩咐李瓶儿: 你抱他到屋里,好好打发他睡罢

于是也不吃酒,众人都散了原来陈敬济也不曾与潘金莲得手,事情不巧,归到前边厢房中,有些咄咄不乐正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Yàn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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