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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宁天(下)

21天前 武侠 4
犹豫只是片刻,很短暂的片刻

晚mèi没有丧失冷静,很快催动内力,将鞭运直,极其端正地刺进了宁王心房

宁王应声后仰,张嘴‘扑’地吐出口血来

如无意外,这道贯穿胸膛的伤口绝对致命

晚mèi使命完成,收鞭后撤,伸手击向红魔伞

伞面受力破碎,地涌金莲失去宿主,立刻伸出触手,百余根红丝在殷梓跟前摇曳,一时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样一个隙缝足够脱身,晚mèi足尖点地,立刻踏上屋顶,消失在冬日的薄阳中

次日,宁王遇刺的消息传遍京城,殷梓也因此奉命,下朝之后前去晋见皇帝

皇帝姓郁名宁远,人如其名,是个温和淡定的人,嘴角天生上弯,不笑时也似带笑

宁王的确是瞎子,这点不用再怀疑 俗套礼节之后殷梓发话,直切正题

郁宁远淡笑看他,不发问,耐心等他的理由

我在他眼前一寸远的地方,落血在他杯里,他却一饮而尽,所以说他绝对看不见

郁宁远点头: 谁都知道殷太傅的血是天下第一毒物,能让人腑脏化水

我在杯里同时也落了解药,遵照圣意,不要他的命,只是试探

那就算他的确是个瞎子 郁宁远又点头,身子微微前倾: 那么关于鬼门的传言呢,你觉得是真是假?

刺客身带红魔伞,的确鬼门,而且这场刺杀绝对不是演戏,我有十成十的把握

这么说传言就是假,他应该不是鬼门的主人

未必 沉吟片刻之后殷梓欠身: 当着我的面刺客来访,皇上难道不觉得事情过于凑巧?

郁宁远凝目,手指轻叩桌面: 我故意让他去查鬼门事宜,他也查出了鬼门不少资料,鬼门的人时时刻刻想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说,这事情真假的比例是,我有六分信他,是因为那一鞭的确致命,他虽则现在没死,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死

那就这样吧 郁宁远将掌一抚: 我且信他,如果他不死,我就依他所言,给他些施展拳脚的机会

伤口贯穿心房,他不死的几率只得万一

太傅不该这样咒我兄长 郁宁远微哂,眼隐隐带有笑意: 你莫忘了,我曾在爹临死前立下血誓,要护爱兄长绝不与他为难

下了第一场雪,听竹院益发冷凄,冷的有些肃杀

晚mèi在漆黑的屋里前行,路线再熟悉不过,很轻松走到榻前

屋里亮起一点荧光,公子拈指,将一团荧蛊托在眼前

眉眼被照得清晰,他绝对就是宁王

就算皮囊可以复制,但那眉眼间的孤高和落索绝对无法复制

晚mèi缓缓低头,声音冰冷,道: 晚mèi拜见宁王,祝宁王万安

公子笑,笑里隐带讥诮,伸出手来,环住了她腰

晚mèi的身体还是无比销魂,那些荧蛊四散,在她赤裸的胸前盘旋,似乎也不忍离开

公子的手从她胸前滑过,一路往下,不断婆娑挑逗

晚mèi的欲望被燃起,也上前来,咬开他衣衫

屋里荧蛊半明,晚mèi的手搭上他胸膛,看到他胸前一个极小的伤疤,圆形,正是神隐留下的印记

刺杀之后不过半月,这伤口却已经完全愈合

晚mèi食指打圈,在那伤口上流连,另只手却早已经下探,让该硬的地方铮铮立起

荧蛊升上了半空,开始象星星般静谧,照着他俩滚热的身躯

公子切了进来,头搁在她肩,动作轻柔

晚mèi的食指还留在他伤口,几下律动后忽然觉得异常

伤口处有黑色的藤蔓伸了出来,极小极短的一枝,却妖异非常,在她食指上狠命地吮吸了一口

晚mèi的身体一僵,手指飞也似地收了回来

公子的动作还在继续,懂得她心思,冷声发话: 如果我不让蛇蔓生长,你那穿心一鞭早就要了我的命它是魔物,却能让我不死,伤口飞一般愈合,我该感激它

晚mèi有些迟疑: 其实如果刺杀只是演给旁人看,我完全可以……

演戏?你以为那位观众会看不出? 公子反讥一句,将头埋了下来,抵在她柔软胸前

没错,因为观众是个高人,戏才要演的逼真

所以他才要晚mèi绝对不知情,资料上洋洋万字,却没有一句提到宁王也是瞎子

只要值得一赌,他是什么注都舍得下,其中包括自己的性命

晚mèi在心底冷笑了声,手指又盘上他伤口,任那藤蔓将她手指团团裹住,道: 那蛇蔓怎么办,你不怕它吞了你?

公子不语,在她身体里穿行,动作还是缓慢,似有节律

蛇蔓从晚mèi手指收了回去,恋恋不舍,但还是被收回, Xiū 一声没进了公子肌肤

公子低喝了声,似乎痛苦不能遏制,将晚mèi腰肢紧搂,动作激烈了起来

蛇蔓在他体内激烈挣扎,和真气抗衡,在被完全收服前伸出触角,垂死挣扎,紧紧勒住了他五脏

痛达到顶点,快也达到顶点,公子无声,在晚mèi身体里急射,同时一口血喷将出来,将她半个身子染得通红

晚mèi愕然,肩头挺直,向前接住了他无力垂低的头颈

片刻喘息之后公子抬头,恢复冷寂: 这次任务你做得很好,一鞭穿心,绝不犹豫容情

因小三之死,晚mèi恨他,连这恨也在他的算计

晚mèi觉得齿寒,怔怔看他卧平,进入了极短极浅的睡眠

荧蛊在头顶盘旋,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晚mèi伸出手来,百无聊赖地抚过他眉心

眉心也是冰凉,这是个无情如斯的人,对自己也不宽纵半分

到底你想要什么,权倾天下就这么可贵,值得拼上性命? 到最后晚mèi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不免讥诮

我想要的,在你内心深处也想要 只片刻功夫公子却是已经醒来,神色冰冷,将衣带系上

晚mèi突然有个闪念: 那宁王的声音……

鬼门里面的人能听见我的声音,但绝对不是宁王的声音 公子应了句,嗓音突然之间就变了,变成那日宁王的音调: 因为什么你自然明白

晚mèi垂首,愣了片刻,那厢公子却是已经立身,站在黑暗中催促: 你随我去个地方,为时一个月

晚mèi低声称是

同日京城之内,皇帝也收到消息,宁王病重,希望远离嘈杂,回到南疆故地

回乡候死,这消息含义大抵如此

皇帝欣然应允,放他前去,宁王于是消失京城,第一次有了个悠长的假期

※※※※

姓谢,名欢的35

一点没错,他就是小三,刑风口中已经挫骨扬灰的小三

生离死别那天仿佛就在眼前,他清楚记得刑房里面那最后一抱,两人彼此贴近时,噬心蛊带来的疯狂痛苦

就在那夜,他将功力渡给了晚mèi,所有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她

事情结束时他头脑无比清明,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绝对再禁不起一夜酷刑

可是那又何妨,晚mèi生姹萝死,他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当刑风回到刑房,再次举锤的时候他才如此安详,听着自己腿骨碎裂,就好像听人敲碎一块不相干的青瓷

渐渐的天就明了,他感觉到灵魂已经飘到头顶,离解脱只差一线

也就是在那一刻,晚mèi对姹萝之战开始,刑房里所有监视的鬼眼也都倏然消失

全鬼门倾巢,都跑去观赏那关乎门主人选的死生一战

刑房里于是真的寂静,就只剩下小三,还有那举锤的刑风

锤举而不落,当时的刑风神色平定,最后问了一次: 你挑拨流光,是否是受主子指示?

小三已经说不出话,可仍有气力摇头,摇得毫不犹豫

刑风的语气于是就带了唏嘘: 她到底是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生不负?

小三艰难地呼口气,回望他,目光里有反问: 那么姹萝又有哪里好,值得你不离不弃?

刑风懂得,摊开手掌,看着指甲不曾洗尽的血迹: 我和你不同,我已经负她,给了你们足够机会取她性命

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明了

晚mèi和小三的故意离间,还有方才小三真气的转渡

事到如今,他是清醒地目送姹萝赴死,终于放弃了二十年来不变的追随

记得我跟你打过的赌吗? 一阵沉默之后他扬眉,将锤又扬起: 我说过,如果你最终不负你的主子,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小三虚弱地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怀他食言

刑风的手高高扬了起来,他的眼前昏黑,觉得身体轻飘,仿佛已经穿越时光,坐上了那架秋千,猛力一荡赴往自由

之后一切他都不再知道,那一刻的他,真的是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许久之后,在他确认自己还活着之后,他才明白刑风不曾食言

借着晚mèi和姹萝决斗的空隙,刑风放了他条生路,将他送出鬼门,送到了凉州安定

有一张字条被放在了他怀里,上面简单几个字: 提防公子,在安定等候

等什么不曾言明,可他懂得

所以他在安定落了根,还做起生意

不管来日如何,至少他要不枉负安定这个地名,拥有一个院落,让等候的那个人能够衣食无忧

院子还要再大,大到能架一个高高的秋千,荡起来能看见外头的风景 想到这里他抬头,因为有了念想,小腿的疼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院里丫头还在忙碌,今天不再是采香雪,而是在往地上撒盐

玉惜和他的阮郎已经走了两天,昨夜暴雪又下了一夜,院子里的雪是扫都扫不干净

小三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想去拿匾里的干芍药

芍药离手指还有一寸的距离,够不着,他苦笑,只好又去推那轮椅沉重的轮子

就在这刻院里来了生人,一人华服为首,后面跟着三个彪形大汉,进院后开始一字排开,标准横着走

小三又苦笑了声,对丫头示意,让她站到自己身后

来人走到了他跟前,第一个动作就是抬腿,将匾里的芍药踢翻

小三皱眉,很是可惜那些干白芍,道: 你们白来一趟,我并不知道玉惜去了哪里

来人看了看他,又是抬脚,将他一脚踢翻,靴子踩在他胸口: 你不知道那谁知道,谁不晓得玉惜是你一手调教出来

她本来是想告诉我,可我不想听因为她如果想彻底割断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去处

小三的这句回答再简单不过,可却彻底断了来人的念想,让他顿时抓狂

那……她走了你负责赔偿 急怒之下那人抬手,在屋里四指一圈,最后指头指向了小三椅后的丫头: 你就把这丫头调教给我,调教得比玉惜还强

小三闻言冷笑,眉眼半弯,笑这堂堂笑蓬莱的老板竟然是个莽夫

一笑破冰,来人低头,这才发觉脚下踩着怎样清俊一个男子

皮囊绝佳身子孱弱 那人慢慢弯腰,在咫尺之外打量小三: 我怎么才发觉,安定城居然有这样一个天生的好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