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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箭明枪

23天前 历史 5
欢呼声未完,已有一人在帐外大声道: 禀将军,属下史天非求见! 吴璘欣喜道: 天非回营,定是寻着了张枢密驻跸所在! 吴玠亦难掩面上喜色,扬声发命,将史天非宣入帐中安鸿放眼,只见一窄目细眉男子手挽一人头阔步而入,虽只做普通百姓装扮,却难掩骨子里蕴着的飒然洒脱那颗头颅断口处犹在滴血,正是适才策马逃奔那人

史天非来在吴玠面前郑重一礼,道: 属下三人不辱使命,打探得知张枢密已于前些日移驻兴州我恐将军等待心焦,故先来禀报余下二人此时应已在兴州探得确实,不日即将归营

吴玠颔首微笑,问了几句别情,史天非一一作答,状颇相得

吴玠对史天非手中人头不闻不问,史天非亦毫不在意,便似此事自然而然一般

一众军校听闻张枢密驻跸所在已被寻到,心下为之一振

但乱军一事未毕,史天非提头在手,又皆不敢大意,个个将精神身体绷得死紧

吴玠又问了几句原下军情,命史天非呈上人头,一旁稍待,手指人头道: 今夜之事,首恶已除,同谋者不问!

众军校闻言,略略放松

吴玠环视,续道: 众军妻子离散,粮草不敷,朝廷指令不清,枢密下落不明诸位掌兵不易,我却不能分忧今夜之乱,罪在吴玠 吴玠无能,请诸位见谅

言罢,团团一揖

众人闻言纷纷抱拳,心中半是惊诧半是羞愧,结舌不言吴玠揖罢,负手转出帅案,行了几步,忽厉声道:但我心中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汉家之耻,三千年来可有如靖康者?我大宋之败,二百年来可有如富平者?你我历此两次奇耻大辱,何以不思整军备战于内,复陕御金于外?何以涕泣感伤,做小儿女之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破而放诸不顾,家户安能独存!莫非尔等百年之后,去与征西逐北,控西夏复Yàn云的祖宗父辈言讲,大宋国祚,便是丢坏在我等手中么?莫非尔等愿见绕膝之儿孙,皆效胡虏打扮,做禽兽蛮语,为金狗驱做牛马么?休要忘记,你我是西军!是我大宋最为能战之虎狼!说到此处,吴玠呛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割破指尖道: 我吴玠今日对天盟誓!绝不叛朝廷!

绝不背祖宗!扶保大宋天下!复我西军荣光!

帐内众人,闻吴玠所言,个个热血沸腾,激动难以自已吴璘拔刀划指,尚未开言,便听得一人霍然拔刀在手,划指激昂道: 我西军儿郎,岂是好相与的?

永兴军曹武,愿随吴经略死战于此,定要让金狗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慷慨道: 秦凤军王杨,愿随吴经略死战于此……

泾原军刘良嗣……

环庆军高猛……

一时间,帐内众军校报国保家之情如薪似火,誓死抗金之声此起彼伏

安鸿,十二等人在侧,也听得热血沸腾

待众人声少退,吴玠将指尖血在唇上一抹,昂扬道: 今日我与诸君歃血!前事既往不咎,同心御守此原,使金军不得存进扶保大宋天下!复我西军荣光!

众军校皆学吴玠一般以血加唇,齐声狂呼道: 扶保大宋天下!复我西军荣光!

帐外军士听帐内喊嚷,亦齐声随之高呼

顿时,巍巍群山呼应,瞑暝群鸟惊飞

其余军营中军士闻声不知所以,待听清主营内喊声,亦是热血上涌

众军校呼喝正盛,帐外一卒匆匆而入,绕至吴玠耳畔,低低密语了数句

吴玠听罢,挥退兵卒,举手止住众人,大笑道: 捷报!杨从义率军千二百人,以诱敌之计攻占凤Xiáng,得积粟数十万斛粮队在路,已至半途!原上众军粮草之厄,眼见可解!

众军校闻言,又是一阵欢呼吴玠下令众将各自归营收束军士,明晨于中军帐前点卯待众人皆恭谨行礼,一一散去之后,吴玠将安鸿让至主位,单膝点地礼敬道: 今夜若不是安公子单剑守营门,舍命相救,吴玠此时已做刀下之鬼

请安公子安稳,受吴玠一拜! 吴璘,陈远猷,史天非皆在吴玠身后随拜,安鸿哪里肯受,跳起侧身让了,口中连称不敢,运股柔和内力将众人搀住

十二在一旁笑得一朵花也似,便如同受拜的乃是自己一般

吴玠几人被他一阻,竟无一人能拜下去,都在心里暗赞他功力深厚

独吴璘瞥见一旁的十二,赞道: 这后生笑起来好生俊俏,可惜太过瘦弱,征战定会力亏!

十二嗤鼻道: 我家安公子比起你来亦是瘦弱,你可敢与他较量一番?

吴璘想到营门地狱般场景,连连摇头摆手道: 若安公子是金狗,我豁出命也向前拼了不过安公子乃是我等强援,我才没那么傻送上去挨打!

众人闻言皆笑,入夜以来的惊险忧心,尽化于无

安鸿心中惦念诸葛砦,想起今日帐中与吴玠所订之策,笑了笑问道: 吴经略,如今张枢密所在及凤Xiáng用兵皆传喜讯,该用何略为佳?

吴玠摇头,面上忽现愁容,叹口气道: 似天非这般传信回来,报知张枢密驻跸处之人,已有数拨我每得信,便遣人去那处寻张枢密,报知此地军情,可次次落空,故这次才令天非用此稳妥之法待与天非同去二人归来,方可定其确实到时,我遣天非与安公子同去,一来为折指挥求援军,二来亦为我和尚原求些钱粮兵马

安鸿讶道: 凤Xiáng不是解粮数十万斛至半途了么?

吴玠下意识打量一下四周,肃容悄声叹道: 适才亲兵来报的之信,乃是凤Xiáng粮队千人,与神岔城外大路之上与金人厮杀一场,整队人马于神沙河畔失去踪迹,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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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不知,踪迹全无! 李豫没好气的瞥了瞥问话的王锦,看都不看折翎,便欲扬长而去

王锦怒道: 这都多少日了!你怎地就是这般执拗?折将军现下乃是诸葛砦之主,你给我恭敬些个!

李豫停步道: 我心中,诸葛砦之主永远只是长公主一人!

折翎举手止住色变的王锦,平静道: 无妨! 转身问李豫道: 李兄弟,近二十日索砦,皆无所得么?

李豫见折翎如此,也不好意思无礼太过,垂首答道: 说来奇怪,砦中各处,竟是连那胡女的一丝踪迹也寻不见砦众结营自保十余日,近来多有松懈者,却也安然无事那胡女许是杀了人便逃窜出砦子了!

折翎颔首道: 近日有劳李兄弟辛苦奔波!砦中粮草军需清点的如何了?

李豫闻言猛地抬头,不满道: 这管家之事,乃是我分内,定为……

将军筹备周全,不至物资缺匮可是将军亦该约束所部,切勿浪费!那风慎一场火,用去砦中全部火信,半数油料,大是可恨! 折翎回头去看一直跟在身后的风慎,却只看到疾步去往架神臂弓处呼喝砦丁的襕衫背影

李豫冷哼一声离去,王锦在旁道: 李豫虽是无礼,但所说之事确实要紧

那场大火壮则壮矣,却是可一不可再如那夜般为那整齐排场,演练的士卒疲乏,亦是不值

折翎点点头道: 书生不识为战之苦!我已与他谈过,日后亦只许其筹划参谋,再不用他主事,王兄放心

王锦拱手自去,折翎下砦墙入砦中,寻了赵破,又带了高诵晏虎欲出砦观敌

到得砦墙后宽阔处,左见陆大安和老坑带着两队各十数人马舞刀牌对战,右见郝挚教习砦中部分弓手运弓

一队妇孺老幼担水壶浆来与众人消渴,老坑一口气喝完碗中水,向着提水桶蹒跚往郝挚处去的一老妪背影大叫添水

见老妪不理,摇头讪笑道: 这张婆子越发耳聋了,喊住她硬是比活劈十个金狗还要费力!

陆大安一旁凑趣道: 莫要胡吹大气!劫营那夜论功时,你只劈死九只!怎知死十只金狗要出多大力气?

二人及周遭人笑闹,乱作一团

忽一人望见折翎,急整肃行礼道: 折将军!

众人闻声,无论砦左砦右,亦无论男女老少,皆恭然礼敬

自那夜劫营后,追袭金人败军之战,数战皆胜

砦中个个将折翎视作天神,对敌战意亦是昂扬无匹

郝挚行礼后,对折翎道: 将军可是要去困金狗处探查?

待折翎颔首,又道: 恰好围营人时该换岗,我带了人手与将军同去

众人出砦,往左拐在林中行了几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山谷

行到谷口外不远,树后转出陈丹谢宝

不待折翎发问,便禀道: 将军,谷中金狗约剩了不足百人,多半带伤遵将军令,日间射脱逃,夜间射营火金狗已三夜不敢举火,白日里发狂窜出者与日俱增,眼见便是覆没之运

折翎温言勉励几句,下令换岗,一众弓手刀牌纷纷自树后隐匿处现身

正熙攘时,谷中忽发一声喊,数十无恙及轻伤金兵在前,重伤难行金兵在后,冲突而出,状若疯虎围谷砦丁猝不及防,各自慌乱

折翎登高大呼道: 刀牌在前,弓箭在后,各自原地守御赵破突前带刀牌,箭营押后射敌将!

一边说,一边弯弓搭箭,觑准突在最前那金兵一箭射出

众人闻折翎语,心中皆安稳许多,各自依令而行

阵尚未成,已有五敌命丧无翎箭下

众人见之,皆欣喜大呼,奋力杀敌

林中箭矢穿空,刀光霍霍,呼喝声声,惨叫连连

仅仅顿饭工夫,金兵大多毙命,砦丁亦有二十余人带创,伤及性命者却是半个也无

赵破顶在最前,杀了几个金兵后与一名金将缠斗

那金将使一长柄大锤,舞动起来虎虎生风

赵破手中单刀相对短薄,不敢与之硬碰,只得使足身法在金将周身绕砍

金将眼见身边金兵纷纷倒地,血灌瞳仁,状似疯癫,大锤再也没什么章法,只是使蛮力乱舞

赵破趁机给他添了几处浅伤,渐渐占了上风

盏茶再过,金兵丧尽,只剩了浑身是血的使锤金人

折翎佩服他勇猛,又见赵破稳居上风,遂令诸军打扫战场,收缴军器,自收了弓矢与郝挚高诵作壁上观

那金将见众军殆尽,折翎等人虎视眈眈,心胆俱寒

一个疏忽,被赵破踢中手肘,大锤脱手而出,砸在自己膝盖之上,登时跪地不起

赵破以刀加其颈,侧头望向折翎,只待其一声令下,便取了金将性命

折翎见状方欲示意赵破斩首,身旁郝挚咳嗽一声,踟蹰道: 将军,可否留这个金狗一条性命?

折翎心中奇怪,问道: 为何?

郝挚踟蹰再三,答道: 阴平路险峻,骡马不能行本就不为惯于平原行军的金狗所喜,故此行军缓慢先遣两队先锋,如今虽已被将军尽数斩杀,但后续大队应尚不知情将军借此人之口,将信传给后来金狗大队使其知此处非但路险难行,更有强军当道……

听到此处,折翎击掌赞道: 妙极!妙极!金人必有段时候慌惧犹疑!请赵破兄带同砦丁往远处,于必经之路上设置各种砦中捕兽机关金人于路步步心惊,我等箭营再于林中设伏,定会迫其降低行军速度待金人缓行到砦前,二弟兴许已带了援军赶回……

赵破闻言亦笑赞道: 此法甚好!不过,也不能容这金狗完整回去!

说罢,刷刷两刀将那金人的双耳齐根割下

金人惨叫一声,捂住己头两侧,指缝中鲜血淋漓,汩汩而下

参战砦丁此时已收聚完毕,齐围拢过来哄笑

折翎戟指喝道: 今日饶你不死,回去告知续来金狗,西军神箭营与蜀中诸葛砦同守此路,来者定是有死无生!

郝挚上前几步,抓住金人衣领道: 谨记我家将军言语!这便滚吧!

说罢双臂使力,将金人扔了出去

金人落地翻滚,满身树叶尘泥,众人皆大笑

金人环视了满地狼藉的尸首,目露凶光

郝挚待其看向自己,用手遥指了一个方向道: 直直去走,自可出山你若死在山中,可白费了我家将军留你之用! 金人闻言,深深的看了郝挚一眼,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拖着伤腿捂着头侧,一瘸一拐的离去

折翎率众归砦,令赵破遣斥候远探百里,又令王锦使砦丁于路广设机关陷阱,而后亲自同风慎,李豫一道改良砦中原有弓弩,加固砦防,不觉间几日时光便匆匆而去

这日晨起,折翎与风慎在议事厅前凭高下望,见三坪二十余层台之中炊烟处处,鸡犬声相闻不绝,时而妇人呵斥,时而幼儿哭啼,一派恬淡安乐景象

风慎慨叹道: 似如此,真乃世外桃源!

折翎回首望议事厅,亦叹道: 金人破关,涂炭中原,不知有多少如此处桃源之地骤起烽烟,又不知有多少两情相悦之人破家丧身,不得快活!

风慎见折翎望议事厅而叹,知他心念巧云,仍难自拔,方欲出言相劝,却见坪下路间,高诵带了名斥候急匆匆赶来

二人到了切近,那斥候行礼道: 折将军,喜报!金人大队行进缓慢,几近于滞七日前出了木门道,正渡白龙江之时,恰逢江水暴涨,落水溺亡者不计其数江上无舟可用,金军断为两截前部约五千人虽已过江,但粮草后勤一应之物皆落入水中,正四散打猎以资军食

风慎闻言,喜上眉梢

折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命高诵带斥候去歇息用饭,自与风慎下坪去砦前宣布此讯

行到下坪,前望砦墙不远,晏虎又带了名斥候急匆匆赶来,行礼道: 折将军,喜报!白龙江大水,三日不退江面之阔,使两岸几不能对望岸边道路,多被淹没金军大队,退三十里扎下营盘已渡江人众,迁往山顶安营营中不见炊烟,许是粮草已尽

风慎闻言再喜,折翎亦是一如前遭

晏虎望着折翎踟蹰不去,关切道: 将军,云夫人去后你再也不曾展颜云夫人若在,定然不喜

说罢,眼圈微微泛红

折翎心中感动,抚晏虎背默而不语

半响,方叹道: 放心,我自有数

挥手遣晏虎与斥候去了

到得砦墙,寻见王锦赵破李豫,折翎将斥候所言复述一遍,吩咐道: 既金兵进军缓慢,我等便可从容布置,砦中亦无需留守太众请王兄赵兄率砦众去林中助设置机关弟兄们,留十余人在砦中,助我与风先生,李兄弟守砦即可 风慎在一旁捻须道: 风某有一提议不若请王堂主率老坑及半数砦众去林中助设机关陷阱,赵堂主率陆大安及另半数砦众在机关侧后多设营垒翌日金兵渡江入林后,折将军便可携近日所教授弓手出砦,依托机关之助,层层防御,胜过枯守砦墙多矣!

折翎四人闻言,皆抚掌称善,遂依计而行

王锦赵破出砦约有半日,折翎正在砦墙上与李豫一道筹划方略,忽望见砦外斜坡处一浑身浴血之人飞奔而至

离砦墙尚有段距离时,那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大声哭叫道: 折将军,大事不好!王赵二位堂主被金兵重重围困,派我拼死杀出向将军求援!

墙上众人尽皆色变,折翎飞身而下,扶起地上那人急切问道: 围在何处?

金兵多少?

那人面上亦是涂满鲜血,涕泣道: 金兵数千,将二位堂主围在…… 声音渐小,身子亦缓缓委顿下去

折翎大急,俯身相就,侧耳细听

那人作欲死之态,忽怒目圆睁,翻腕亮出一把匕首,向着折翎心口猛地刺来

折翎眼见寒光闪闪,躲避已是不及,只好尽力将身子向下缩去

匕首入肉,刺在左肩侧锁骨之下,直没至柄

折翎忍痛,运了内力一掌推出

那人一击得手,一个地滚正欲遁去,忽觉脑后掌风雄浑,笼罩颇广

虽是不敢迎接,却无可选择,只得拼尽全力回身出掌

掌风相对,那人耳听喀拉一声,继而剧痛传来,腕骨掌骨俱碎;胸腹间如遭大锤猛击,口喷鲜血,躺在地上难以动弹

折翎一招制敌,正欲喝问其来历

路两侧密林中同时窜出五个身影,将折翎围在当中,似乎用了某种合击之法,进退之间颇为默契

砦墙上众人见折翎被伤,又见折翎陷入围中不得脱,个个大惊失色

风慎李豫乃是文人,箭营众人箭术超群,近身攻战却是稀松,陆大安老坑出砦去了设机关处,一时之间,竟是援无其法,救无得人

折翎在五人围中,初时受五人合击之法所制,束手束脚,渐渐惯了对方套路后,便一点点占了上风高窜低伏,东挡西接,将五人小阵压制的有守无攻正争斗间,忽觉匕首伤处一阵酸麻传来,将左臂带的乏力心中暗暗叫了声 不好 ,忍痛发力,竟愈见神勇,意在速战速决

围攻的五人忽感折翎掌风一变,如墙似壁般压迫过来,使人难以躲避抵挡

片刻,其中一个被掌风扫到左腿,骨断筋折,仆倒于地

折翎起脚踏在他咽喉之上,登时一命呜呼

小阵阙一,立显散乱

又战了盏茶功夫,三人死,一人伤,危情已解

那伤者在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脱手掷向折翎面门,转头就跑

折翎躲过,提气要追,却觉脑内一阵眩晕

知是匕首有毒,遂不敢大意,忙停步运息驱毒

伤者躲过墙上箭营射来几支羽箭,借折翎疗伤之机远遁,眼见入林,忽一只铁锥自侧刺来,穿胸而死

魏庆刺死那人,急掠至折翎身侧,运功助他驱毒

箭营人等下墙,欲将最先行刺那人擒回砦中

离那人数步之遥的时候,只见他挣扎坐起,虚弱吟诵道: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语出之间,七窍流血,身死魂灭

众人惊诧,只得在一地死尸身上搜索,希冀寻出可证来历身份之物,谁知却是一无所得

半响,折翎驱毒毕,缓缓睁眼问知众人搜索无果,回头关切道: 你以真气助我,自己身上的伤势可大好了?

魏庆答道: 已无大碍,有劳将军挂怀!久在房中气闷,今日在山中散心,不料居然有人行刺将军魏庆保护不周,还请将军恕罪!

折翎摇手示意无碍,起身正待回砦,远处又有一浴血之人飞奔而来,于途大叫: 折将军,大事不好!

箭营众人有前车之鉴,声音入耳,不约而同地在折翎身前站成一排,弯弓搭箭直指来人

来人见状,急停步喊道: 我受赵堂主之命,有紧要军情报与折将军!

此时,砦左峰顶上有一女声喊道: 休伤了我家二牛,他在赵堂主麾下做斥候的!

众箭手闻声,心中大定,弦松箭收

来人见状,疾步向前,正欲开言,一支箭如电飞来,自右肋处射透,穿肩胛而出

飞箭内蕴真气,骨脏皆创那人喷出口鲜血,向后退了十数步靠在树上忽又一箭飞来,穿左肩将来人笃的一声钉在了树上

众人望去,见羽箭无翎,尚不及愕然回望,耳边已响起折翎之命: 魏庆当先,郝挚押后,你等速去砦左峰顶台上擒人,生死勿论!适才那说话声音,乃是娜娜那胡女!万万小心!

折翎一面说,一面轻身掠至木前那人处喝问道: 尔等是何人?竟敢伙同胡女,连番行刺!

那人被箭钉在树上,又被箭中真气伤了肺腑,正自调息不止

待折翎近前问话,见他左肩伤处血流不止,显是适才强开弓时将伤口撕的更大,遂阴惨惨一笑,双脚一踏树身,忍痛穿箭过体,一掌直拍折翎前胸

折翎不料来人坚毅如此,被他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胸口,登时飙血倒飞而出

那人拼死一击,箭穿处鲜血狂涌,肋骨断处疼痛无比,情知无力再战

抬眼见刚刚回至砦门处的箭营众人正在往回飞奔,顾不上折翎死活,摇摇晃晃轻身逃去

几息后,忽听身后有风雷之声,扭身回望,两枝箭分作上下,上先下后呼啸而来

那人面色一凛,将余下内劲贯在左手,由上而下在身前竖着拍落,意图一掌断双箭

不料下面那支无翎箭倏地加速,后发先至,穿过腹部正中

箭上真气于腹中爆散,将肚肠炸做截段

折翎双箭同出,所耗不小,左肩伤处,伤损愈重

眼见着逃走之人中箭,心头一松,晃了几晃,向后便倒

恰好赶到的箭营众人一拥而上,将折翎护在当中

折翎调息片刻,指峰顶道: 不必理我,休得走了那胡女! 箭营众人听他中气不足,面面相觑,无人肯动,只是七手八脚的从身上撕扯布条,为折翎裹伤

折翎见状,无奈叹息

教魏庆在自己身上认了几个穴道,让他为自己点穴止血

魏庆依样施法才毕,远处又奔来一人大喊道: 折将军,大事不好!

箭手闻言尽皆愤怒,起身搭箭时却发现来着乃是赵破

赵破见众人以箭相指,亦是错愕,待见到折翎被伤,忙抢前询问

待折翎问起来意才恍然急道: 折将军,斥候来报金兵不知从何处偷渡了白龙江,兵锋已至玉垒关前江边山顶那营,乃是疑兵!

折翎惊问道: 玉垒关大路至此处,岂不是只得一日夜路程?

赵破惭愧道: 我手下斥候,乃赵某亲手调教,轻易不会出错上当如今传回情报,错漏百出,定是我师尊孟门大长老在金营中调遣若真是他老人家在,此段距离抄近恐只需一日便可到达自我接斥候消息到我赶回砦,已过半日了

折翎忍痛起身,吩咐了箭营众人去砦中传令备战,再问赵破道: 王锦兄与砦中设伏青壮,现在何处?

赵破扶了折翎,边走边道: 得信后,我在前急赶,他带大队随后个把时辰,便该回来

两人说话间,看看到了护河边,斜坡远处隐隐传来驳杂脚步声音

二人回望,只见一队金兵飞快行进,其数约有三百

队前有一身影,电闪般向前飞掠,瞬息便已来在折赵眼前

来人一掌向下拍出,将二人笼罩,身形却毫不停顿,直直往尚未关闭的砦门处飘飞

折翎见势不妙,也不顾来人掌风临身,轻身而起,勾指成爪,鼓余劲不吐反吸,意图将来人留住

一旁赵破大喝一声,双掌交叠上推,欲正面抗下来者掌力

来人身在空中,以为地上二人功力相若,自己一掌足以脱身去控制砦门,以便金兵入砦忽然一股沛然吸力自下而来,若不躲避,恐有受伤之虞只得皱眉轻 咦 了一声,缓了口气变幻掌法,又硬生生止住去势,一个旋身回落在护河边不远

赵破晓得来者身份,自知不敌,故推掌时用尽全力

谁知对面雄浑掌风倏地消失,自己一身力皆打在空处,身子里空荡荡的难受,喉头一紧,险些呕血

折翎使内力去抓来人,本就劲力向回,不料对方掌风忽变,裹挟着自己的内劲向自己打过来

虽是极力闪避,却还是难脱厄运,血气翻涌,伤上加伤

捂着胸口,借对方掌风余力,向后飘过护河,踉跄坐倒

将眼望来人,只见一白发老者,虎鼻鹰目,身着黑衣,亦正审视地看着自己

老者见魏庆已带了几人抢出砦门,知时机已失,遂负手冷冷一笑道: 雀巢鸠占,果然有些料子!

将头转向赵破斥道: 你这逆徒!欺师灭祖!趁我不在砦中,竟做下如此好事!

赵破闻言,噗通跪倒,叩头答道: 孟门于我,乃家国一体我之艺业本领,皆是师父传授徒儿怎敢做欺师灭祖这类大逆不道之事?只是长公主遗命,令我助折将军守砦抗金徒儿自幼入孟门,长公主有令,安敢不从?还请师父体谅!

老者闻言,又是一阵冷笑,哂道: 行不忠不义之事,偏生寻个大义名头!

好!如今我以孟门长老的身份命你献砦与金人,助其入蜀灭宋,以报我孟门百年之怨! 老者话音落时,那队金兵已来在不远老者举手示意众军停步,直视赵破,等他回答

赵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坚定道: 门规有云,孟门乃孟氏之孟门,护门使及长老皆应受孟氏驱使,不得违背如今长老之令,与长公主遗命相悖,恕属下不敢奉令!

老者戟指怒喝道: 好胆!我蜀人遭赵家百年屠戮压榨,你都不顾了么?切莫忘记,你祖上名讳,尚在议事厅中高挂!你是个蜀人!

赵破垂首叹气道: 师父,徒儿不敢玷污祖上英名,亦当秉承祖上遗志但无论是蜀是宋,皆属华夏一统长公主在砦中读书时曾教徒儿等说,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徒儿深以为然,绝不敢为蜀宋之争而勾结胡虏,断送我华夏江山!王锦李豫及砦中众人,亦与徒儿所想一般!

老者大怒,运气抬手喝道: 逆徒!今日我便毙了你! 说罢,左手在身后一招,金兵会意,呐喊而来老者抬起的右手方欲击下,忽觉砦门处有风雷袭来,遂手腕一转,将掌力击在那股风雷之上二力相交,轰然作响,无翎箭矢,碎若齑粉

折翎将所剩内力尽数附着于箭,箭离弦,人倾倒,大喝道: 快回来!放箭!

赵破一个箭步窜过护河,与魏庆一道将折翎拽进砦门箭营众人早在墙上蓄势以待,此刻得令,便将支支羽箭抛洒下来

老者被折翎一箭震得身体摇晃,再想追击时砦门已闭

墙高难越,又加箭矢袭来,只得退避三舍

随来金兵,个个擎盾

十几人将老者护往远处,余下二百余呐喊着往砦墙冲击

老者在后呼唤不许攻砦,却无人听从,只喝止不住

墙上除箭营五人外,只有十余砦丁

虽个个持弓,箭雨亦是稀疏,难以阻拦金兵脚步

这股金兵甚是骁勇,列了一队在稍远处与墙上对射,余者皆向前冲阵

至护河时,在前者不顾生死将手中盾在身后斜斜立住,在后者用此斜盾为踏板,前赴后继地纵跃过河

除少数跌落河中,被湍急河水冲走外,多数成功过河

墙上十余把弓射死几名做踏板者,又射死些在空中纵跃之人,却难挡金兵人多

片刻之后,砦墙之下已有金人数十,以匕刺木墙,靠强悍臂力一点点向上攀爬

墙上箭营五人岿然不动,在郝挚发令声中集中了箭矢,时而远击对射金兵,时而低杀砦墙上攀爬之人

十余砦丁见敌过河便已慌乱,手中持弓不稳,惶急间亦不知该射向何处

墙下过河金兵,渐见密集

正危急时,砦左峰上忽起一阵鼓声,石块大者如碗口,小者若鸡蛋,如雨般随鼓声泼洒而下

金兵不防备有此,举盾不及,被砸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其中一将领模样之人举盾大呼,其声方出,便被一箭射穿了喉咙

众金兵一阵惊恐,墙上箭营却起一声欢呼

呼声中,折翎面色苍白,举弓接连射死三名将领打扮的金人

收弓喘息道: 陈丹,谢宝,上左峰,专射黑衣老者护卫,其余不问赵兄,魏庆,率砦丁弃弓取刀,专砍攀墙上来金兵郝挚,高诵,晏虎,三才箭阵,射河边以盾为阶之人

言罢,张弓又是一箭,将墙上两名金兵穿在一处

众人见折翎,心中大定,个个精神抖擞,依令而行

金兵处处受敌,渐呈败象

折翎虽每出箭后,歇息时间便更长些,但箭箭毙敌,亦令金人惊恐,砦人心安

左峰之上,备战多日以来,风慎李豫已率众在峰顶四周设列半人高木栅以策安全,方便守峰者凭高下视,又在木栅内储备擂石,以备攻战

此时派上用场,遂带着一众做饭担水的妇孺,将累日所蓄的石块向下抛砸的不亦乐乎

眼见金兵死伤者渐多,人潮开始如水般退却,二人凭栏下望,指金兵狼狈者大笑

孟门大长老身边一金将被陈丹谢宝射的烦躁,心中怒气正无处排遣,闻听风李二人笑声,抽冷子一箭射向二人

谢宝眼疾手快,弃弓将二人向后一扯,羽箭嗖的一声自二人眼前飞过

李豫一跤跌倒,风慎向后急急退了几步口中呢喃着 吓煞本官,吓煞本官

倚在了峰顶储擂石的木栏之上

谢宝见二人无恙,长出一口气,叹道: 好险!

叹声未落,风慎倚靠之栏喀喇一声响,四面皆断,内中擂石一涌而出

风慎猝不及防,被滚石带着往峰后摔去

谢宝一个跃身,倒地抓住风慎衣袖,却亦被滚石带走

峰后方向木栅虽未如峰前临战这侧修的那般结实,却也皆是山中大木建造而成

谁知此刻整面木栅遇石便断做数截,连同滚石无数,裹挟着风谢二人掉落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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